【草原故事】羊倌佟拉嘎
图文/剑锋
4月的草原生机勃勃,虽然还没有太多的绿意,但是这个季节正是牧民接羔的旺季,也是他们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开始。于是我们三人摄制组走进陈巴尔虎草原深处的乌兰础鲁嘎查一个牧民朋友家庭拍摄纪录片《草原故事》。之前我们就和希德沟通好了,想采访他家的羊倌佟拉嘎,想从他的身上能够表现出牧民的生产生活。
那天晚上希德日古的阿妈给我们做了丰盛的晚餐,并把他家的羊倌佟拉嘎一家邀请到我们的餐桌上,一起喝酒用餐。希德说:“佟拉嘎一家人为了我们家的牧业发展付出了很多,尤其是这段时间接羔,他们一家人实在是太辛苦了,就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来庆祝今年的产羔大丰收吧”。在酒桌上我一直观察佟拉嘎这位朴实,诚恳的牧民兄弟。整个一个晚餐他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面带微笑,还有些拘谨的样子。原本我想好好和他聊聊,多了解一些他在草原上的生产和生活。更想在他平凡的生活中挖出几个感人的故事来做我们的拍摄素材。也许是我的真情不够,最后我们还是以酒会友,只喝不说。
***次见到佟拉嘎的时候是在两年前,虽然他没有穿蒙古袍,但是从他的肤色和宽厚的面目一眼便能看出,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蒙古人。
佟拉嘎今年43岁,他是在扎赉特旗长大,由于哪里以农业农耕为主,所以他一直在家务农。也许是生活的原因,2015年他携妻儿一家四口来到了呼伦贝尔草原。经朋友介绍成为希德日古家的羊倌。在几年的牧羊生活中他早已融入了这边广阔而美丽的草原。用他的话说“我本是蒙古人,无论走到哪里,草原就是我的家”。
佟拉嘎是一个少言寡语,性格内向的人,但他工作勤勤恳恳,尽职尽责,是巴尔虎草原上的***牧羊人。
4月11号上午9点多我们驾车来到了他们家的冬营地(牧业点),这天草原的天气晴朗,但是至少也有4—5级的大风,风大对于接羔会有一定的阻力和困难。我们下车之后,朋友希德给我们介绍了佟拉嘎的一些情况和目前接羔的进程。我们一直跟随着佟拉嘎拍摄接羔的全过程。对于这家牧民来说,今年确实是一个丰收年。如果产羔顺利,今年达到的羊数,大大小小能有1600百多只,今春产羔在600多只到700只左右。这么大的产量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对于一个羊倌来讲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工作量也要翻几倍。如稍有不慎,就会带来很大的损失。于是牧民家庭的所有成员一起上阵,同时还请来朋友帮忙,再加上佟拉嘎全家人的合力相助。这是要靠一个民族的大家庭才能完成此项任务,确保万无一失。
接羔前的准备工作很重要,佟拉嘎早晨天蒙蒙亮就得起床,走进每一个羊圈,对一些要产羔的母羊进行分群,喂草、拉水、还要观察每一只羊的动向。之后到了早晨8点左右,把准备工作都做完了,接下来要把其他的羊群放到草原上让它们在草地上活动一段时间,把准备好的草捆用拖拉机拉到草场上,供其它的羊吃。中午在圈回来饮水。到了夜晚他还要经过几次起夜去羊圈巡查,如果有难产的母羊必须要人工接羔。这样就会有很大的风险。佟拉嘎说:“多累多苦我都不怕,就怕羊羔受到损失,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在我们拍摄中遇到了一只难产的母羊,看到了大羊痛苦的表情,佟拉嘎内心在流泪,他说“每天看到这些刚刚生产出来的羊羔在草地上活蹦乱跳的样子真是喜人啊。但是每次遇到难产的母羊,我的心理都特别的难过”。我们看到他小心翼翼的为大羊接生,最怕的就是小羊生出来就死了,而大羊也要经过一天的疼痛煎熬之后,是否能挺过去。我们遇到的这次母羊难产就是这种情况,佟拉嘎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结果小羊生下来还是没能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而它的妈妈到第二天早上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世间万物皆有灵,当我们看到羊妈妈产下羊宝宝之后那种精心守护的每一个场面都会让你心存感动!母爱像大海,像山峰,是幸福的家园。
除了接羔和其它的工作,每一只小羊生出来的第二天就得给他们做“耳记”就是每家的羊都要做一个自己的记号,防止日后混群。做“耳记”大多时候都是佟拉嘎的妻子和主人家的人一起完成。
在拍摄中聊天,佟拉嘎的妻子对我们说了这样的一段话:“希德他们全家人对我们就像家人一样,都非常好,我们来的时候家里很困难,是他们家给了我们***的工作和***的待遇,我们的两个孩子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大学,孩子们的学习成绩也都非常好。遇到他们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啊。
听到她这段叙述之后,我想佟拉嘎这家人不仅生活简朴,人也朴实能干,最重要的他们懂得感恩。
而佟拉嘎这个草原汉子在多年的牧羊生活中与草原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也和希德日古这家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把这个牧羊点当成了自己的家,他与这些羊儿们结下了不解之缘。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朋友希德日古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佟拉嘎的故事。
也是一个接羔的季节,故事发生在前年4月的一天,傍晚当佟拉嘎把羊群赶回家之后,发现一只大羊叫个不停。它是在寻找自己的孩子吗?佟拉嘎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经过他的观察和盘点,结果确实丢失了一只小羊。于是他迅速骑上马儿去牧羊的草场寻找。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天渐渐黑了下来,家里人都在忙碌着,没有人看见他出去。佟拉嘎在漆黑的夜晚走遍了他们家几千亩的草场,他的妻子以为他还在其它的羊圈里干活。等她把晚饭做好之后找他吃饭时才发现人不见了。
草原深处很多地方没有信号,她打了无数次的电话都打不通。人那儿去了?她和儿子都被急哭了。他们便在附近的草原上呼喊着,没有一点回声。后来佟拉嘎在草地上寻找了5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远方一只小羊的叫声,咩咩······。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他策马扬鞭奔向那个弱小的声音。小羊得救了,由于他心中的焦虑和疲惫,再加上晚上没有吃饭,他的身体透支了。当他骑着马就要走到小羊羔的身边时,马镫一颤,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最后到了半夜的时候,他怀里抱着那只小羊羔回到了家。那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那天是他们一家人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听到这个感人的故事之后,让我想起了草原英雄小姐妹和天津知识青年张勇的故事。他们都是为了集体的财产,只是为了一只小羊羔?甚至有人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记得很多人都说有些事情和年代有关,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年代是不同了,但是有一种精神,有一种责任感,有一种人,无论到哪个年代都是相同的。
佟拉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牧羊人,他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和事迹。他的生活就是这样,日出而行,日落而归。每天重复着昨天的日子。他只是想做好一个牧羊人而已。对于我们草原上的这些牧羊人,牧马人或者牧民来讲,他们的生活在普通不过了,这就是他们的生产生活的一部分。但是正因为有了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我们的草原才会水草丰美,日益兴旺发达,我们的生活才会幸福快乐!
当我们离开佟拉嘎的时候,他还是没说一句话,他只是和我们挥挥手,在挥手之间带着微笑,带着一种执着的信念和无悔。
初稿于:2020年4月19日 海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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